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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歌:原本是想说要退出娱乐圈的 但经纪人一再劝阻

来源: 投资资讯网 2017-12-27 01:3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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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前,在《人物》杂志的采访中,胡歌[微博]自曝曾想退出娱乐圈:“一年前的11月11日,胡歌官网成立12周年,我本来是要告诉大家我要退出娱乐圈的。”但是在经纪人的一再劝阻下,那篇“退出娱乐圈”的文章被修改成为了纪念官网12周年而写的文章,在文章的最后一段,胡歌写道:“如果我能够变成我想象着的自己,我愿意放下眼前的所有。”

  在该篇采访中,胡歌坦言自己在红了后“可能一直在逃避”,比如之前两个月的游学。想要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的学习沉淀的胡歌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胡歌形容这次的游学“像演戏一样”,“逃出动物园后是更大的动物园”。对于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胡歌有点迷茫:“最不好受的就是我觉得对不起过去的自己”,“今天演了那么几部戏,变得比以前更红了,肯定不是我留下来的意义”。(实习生春岫/文)

  人物杂志专访原文:

  人们总是更乐于目睹一个关于‘英雄穿过黑暗丛林’后最终‘完成’自己的故事。然而,现实中胡歌的‘英雄之旅’并没有结束在经典叙事的最后一环:英雄的完成和回归。

  他选择了‘逃跑’。

  文|安小庆

  跟演戏很像

  胡歌先生盯着眼前的两道门,陷入了疑虑。

  大约10分钟前,作为留学生的他,先后走进了这两间位于美国加州圣何塞州立大学的教室。

  按照课表,当天下午是一节口语听力课。当他习惯性地低头走进第一间教室时,发现教室里坐了不少生面孔的亚裔同学。像是一只随时保持警觉的野生动物,他立马掉头出来,走进了旁边那间教室。

  然而,他发现这间教室黑板前站着的老师也是生面孔。‘被认出’的恐惧让他又跑了出来。他回到第一间教室门口。

  2017年3月下旬的这个下午,在‘做贼’似地上了3个星期的语言课之后,尽管直觉已经给了他危险的信号,但胡歌还是再次开门走进了第一间教室。

  最初几秒钟的惊诧之后,他发现这间教室的学生和老师都是陌生人。而在两次进出后,课上的华裔留学生们发现,那个被‘悬赏’寻找多日的男明星,竟然在自己眼前出现了。

  ‘原来你在这儿啊!胡歌!’几个中国留学生激动地跟着他跑出了教室。

  ‘猎物’终于落网了。

  过去一个多月里,胡歌来美国上学的消息,成了北美华人留学圈子里的大事件。为了围猎到这个在自己声名最鼎沸时选择离开的艺人,一个名叫‘北美捉胡歌小分队’的组织,早已充满了4个微信群——共计有超过2000双眼睛在搜索这个叫‘胡歌’的男明星。

  周围紧绷的态势让胡歌对自己的外形做了一系列调整——他戴了一副宽边黑框眼镜。在这之前,这个道具使用最频繁的阶段,还是他因车祸而休养复出后。

  此外,他蓄了胡须,还照着《琅琊榜》导演李雪给他录制的一段教学视频,给自己剃了一个光头。

  这一切‘伪装’,胡歌自认‘很完美’。然而,去报到的第一天,他就被认出来了。

  那是3月初,一位在办公室负责注册的中国女生,指着护照上面的信息向他发出了询问。胡歌不想骗人,只能恳求对方:‘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女孩答道:‘太神奇了,我昨天还在看你的《伪装者》。’

  胡歌的‘伪装之旅’自那天后开始。然而就在次日,他就又对着第二个认出他的华裔留学生说出了同一句话: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从那以后,这个因为曾成立一个留学生组织而与校方关系良好的女孩,成了胡歌的朋友。在她的帮助下,校方给胡歌安排了单独的教室进行入学考试,还把他分到了华人最少的班级。

  在班级里,胡歌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自由摄影师’的身份。从台上做完口语课的小演讲下来,同学们惊讶于他表达时的自信:‘为什么你讲的时候这么放松啊,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原本想要逃开的生活,就这样以一种反讽的方式,再次在他周围铺开。有时,他会以第三者的眼光来观察自己上课和学习的样子,结论是,‘跟演戏很像’。

  直到3周后,胡歌进错了教室,这种‘角色扮演’式的生活才被迫结束。

  就在被发现10分钟后,那个女生紧张地赶到现场,她发微信告诉教室里的胡歌,‘走廊里已经有6个人在等你,我会把她们都劝走,等会儿没下课你就走。’

  晚上,她发过来一堆关于胡歌‘被捉住’的微信截图,然后留下一句话:‘想想吧,是转学还是怎么的?’

  于是胡歌又开始新一轮旨在摆脱‘追捕’的‘逃亡’。

  趁着接下来的学校春假,胡歌在朋友帮助下迅速转学。然而新学校的中国留学生依旧很多,好在这里开设了‘一对一’课程,学校还特地把这位特殊学生的课与其他人的时间错开。

  但很快他就感到这一切都‘很没有意义,感觉和在国内是一样的,在国内我也可以上“一对一”课程啊’。为了尽量找回陌生和日常感,在课程之外,他又给自己找了一位网球教练练习口语。

  这场原本蓄谋已久的中场休息,最终在长达两个月的‘躲藏和追捕’中,尴尬地结束。

  ‘两个月,我原计划也是两个月。’他感到未曾经验的‘荒诞’和‘无处可逃’。

  ‘就这么形容吧,我被推到了墙角,然后我找到了一扇门,我想走出了这扇门就没有这么多人了,结果门外全是人。’或者‘就是像一只想要逃出动物园的老虎,它逃出动物园以后,发现外面是一个更大的动物园。’

  他觉得自己‘有点幼稚’,甚至‘有点作’,而且那两个月过得也‘并不开心’。他自己也承认,‘这是一次失败的逃亡’。

  但这场发生在中国当下最炙热红星身上的逃离事件,连同过去两年胡歌因电视剧《伪装者》、《琅琊榜》热播而引发的巨大关注,已经共同成为他所身处的当代名利场最戏剧化的故事之一。胡歌也以这个罕有的选择,在明星制所塑造和控制的巨大系统中,划下了一道相反的运动轨迹。

  事先张扬的逃离

  在最终以‘失败’‘荒诞’作结之前,胡歌的这次位移,却是以一场事先张扬并且盛大的送行仪式开始的。

  那是胡歌从2015年开始,因为《伪装者》、《琅琊榜》、《大好时光》的连续热播而带来的漫长颁奖季和加冕仪式的其中一场。

  2017年2月27日,在东方卫视主办的‘中国电视剧品质盛典’上,胡歌获得压轴大奖‘年度卓越品质之星’。在颁奖环节,主持人动情宣布胡歌即将前往美国游学的消息,并适时请出了一众嘉宾。

  本属于个人的计划突然被公开,台上的胡歌‘站不住了’。

  当天晚上,胡歌的剧迷兼官网工作人员小雅也在现场,平日只要有可能,她都会参加胡歌的公开活动,但那天的活动让她‘特别难过’。

  当主持人说出留学的消息,并将袁弘、林依晨、扎西顿珠等人请出时,小雅记得胡歌‘前面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感谢了一半,他说不下去了,然后就转过身去。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现场的人就一直看着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大概有两分钟他才转过头来,然后摇了摇头,低着头说了一句“不说了”。’

  后来再看网上热搜的视频时,小雅发现胡歌背过身去的那一段被剪掉了,只留下他后来勉力讲的一段话:‘我现在快站不住了,我的初衷是想安安静静地走,安安静静地离开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我自己的这事被放得那么大。’

  那一刻坐在台下的还有电视剧导演张黎。因为此前两部剧的合作,他和胡歌成了师友。在他眼里,那段炽烈声名下的胡歌,是‘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想走,但实际根本还没想好,然后人家就把他给送走了,他连走的地方都没联络好,就把他给送走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盛大送行,胡歌记得自己‘骂了一句脏话,我在台上跟老袁说的,反正我一说他就明白了。’

  而袁弘也在这个环节的一开始,就感受到胡歌的惊诧和不适。他回忆此前胡歌确实是想去美国待一段时间,但具体去干什么或者待多久,胡歌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主办方也不是恶意,当场就在台上跟全世界宣告胡歌想要息影一段时间,然后去美国充电,想要读导演,以他的性格又不可能说在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去驳斥那个。’

  袁弘看到了台上的尴尬,两人下台时,他小声地问胡歌:‘怎么样,被架这儿,这台阶不好下来了吧!’他记得胡歌听了,特别无奈地瘪了瘪嘴。

  那个时刻,胡歌想到了‘逃跑’,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我心里当时就是想逃跑的,但是我看到台上有这么多朋友因为我而来。我跑不掉了,如果没有请这些朋友的话,一看那个架势我可能就走了。’

  11月15日上午11点,距离那场盛大而又张扬的逃离8个月之后,胡歌出现在《人物》杂志封面拍摄现场。自称‘在岗位之外晃了很久’的胡歌又回来‘上班了’。 下午他还要参加‘《猎场》开播盛典发布会’,重新回到红毯、签字板、惊呼和无数镜头组成的世界。

  ‘换个动作吧。’摄影师发出指令。胡歌先是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摆摆手,戏谑似地环顾周围站着的十几个人道:‘“闲杂人等”……“闲杂人等”,请不要在这儿逗留。’

  过了几秒,他又有些抱歉地仰脸笑道:‘没有,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但旁人还是从他尽量避免尴尬的努力里,感受到了他重新回到镜头前被围观的不适。

  这些‘不适’,连同上半年的那些‘离开’、‘送行’、‘伪装’、‘躲避’和‘追逐’,让胡歌联想到了动物园的‘动物’和‘笼子’。

  那是从美国回来后的一天,他去参观上海野生动物园。

  ‘还感触挺深的,本来我想象中,野生动物园的动物是不是比一般动物园的动物自由,的确,它们比一般的动物园要好一些,不是完全关在笼子里的。’

  他联想到上半年出国的经历,‘这次出走,是不是我偶像包袱还是没有放下呢?如果我不在乎那些(被认出)的话,可能也……(能像野生动物园的动物一样享有部分自由吧?)’

  然而他还没走出野生动物园,他被游人拍下的照片就已经被新闻客户端以‘胡歌现身动物园引围观’的标题推送了出去。

  15年前,胡歌还在上海戏剧学院上学。他给个人网络空间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动物园的故事’。

  在那之后的15年里,胡歌真的长成了名利场这个大‘动物园’中的一只动物。

  ‘有时候我会觉得“胡歌”已经不是我了,很多时候,我是在做大家心目中胡歌的样子……我有时候也在问胡歌到底是谁?我到底是不是胡歌?胡歌好像已经不是我了,而是一个符号,是一个大家心目中的人。’在接受‘腾讯娱乐’和‘凤凰非常道’采访时,胡歌曾这样描述成为明星后,他在自我认同上的困惑。

  2016年8月10日,胡歌发了一条微信朋友圈,上面写道:‘若不忘初心,又何必执迷于演员这个职业呢?该得的都得了,该受的都受了,难道我不应该把我还给自己吗?我的意念和身体早就南辕北辙了,剩下的只会是更激烈的撕扯……’

  很快,这条朋友圈被更多人看到。胡歌的一位老朋友告诉《人物》杂志,‘胡歌已经完全被“绑架”了,他最后要追求的那种东西可能是自由,对内心的这种痛苦,他一定是想挣脱,就是想逃脱。’

  一个自己的房间

  ‘逃跑’和类似‘逃脱’的动作,在过去35年里,始终和胡歌相倚。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一个特别内向和害羞的人’,除了能跟家里人正常交流,‘出去就不说话’。

  他不喜欢去幼儿园,‘见到陌生人也永远躲着,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很难去和小朋友打成一片’。

  这种感觉直到现在也有。比如刚进一个陌生的剧组,‘肯定前一个礼拜状态是最不好的’。

  从小时候到现在,猫都是他生活中的重要角色。2015年拍《猎场》的时候,他把5只猫都带在身边。

  ‘我跟猫很有缘分,我出生那天,我们家门口就来了一只黑黄白夹杂的小猫,怎么赶都不走。我从小就跟这只猫一块玩儿大。’后来,这只猫误食了老鼠药,死了,胡歌把他葬到了弄堂的花园里。

  而他和猫一般‘近似孤僻’的性格,也开始让父母担心。5岁时,为了锻炼他与人交往的能力和胆子,父母把他送进了当时上海最有名的‘小荧星艺术团’。

  但在‘小荧星’学习的五六年时间,‘每个周末去上课,都是爸爸逼着我去,我一直是处在下游的下游的水平,我一直是躲在最后面,非常被动地在学习。’

  在美国念书期间,胡歌在国内一本杂志开设了专栏。在一篇名为《我们的故事》的文章里,胡歌写道,‘我骨子里的性格,并没有因为小荧星的这段学习经历而改变’,但他‘学会了表演性格,表演开朗,表演阳光,学会了不再让家人担心’。

  上小学后,他又在老师的推动下,陆续参加了朗诵兴趣班和徐汇区少年宫话剧团。这两个组织的指导老师何莹,被胡歌称为他表演方面的启蒙老师。

  何莹记得,‘胡歌的天性,不是那么喜欢表现自己,他是缩在后面的。’在表演课上,‘他一定不是那个举着手让老师看到的,他是最好不要叫到他。’

  有一次何莹让学员们做一个主题为‘看望病人’的课堂练习。那一回,胡歌被叫到了,他紧张到满头汗,说不出话,最后分数被评定为不及格。那天以后,胡歌就离开了话剧团。

  虽然有违于本性,但他继续在学校里参加了大量文艺活动。

  ‘这些抛头露面的活动,我没有享受,也没有不喜欢,因为小时候很听话,老师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也没有觉得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因为我每次完成任务的时候都觉得挺累的,就是要花很多力气才能把这个任务做好。’

  在家里,胡歌也是一个异常听话的孩子。在他一年级的时候,母亲患了重病。从那时候开始,原本醉心工作的母亲,从爷爷奶奶那里全面接管了胡歌的生活。

  在学习上,母亲对胡歌的要求极为严格。他还记得有一次考试只考了不到80分,‘回去就挨了一顿暴揍’。

  在包括祖父母在内5口人居住的30平方米的家里,他对母亲‘犀利的眼神’印象极深,‘我没有自己独立的生活空间,永远是活在她的注视之下。’

  此外,父母还经常在逼仄的家里争吵,这给少年胡歌带来巨大的不安全感。他想逃开,但是幼年的他没有能力做到。有时候放学了,他也不愿意回家,‘就一个人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直到初三时,母亲单位分了一间小房子做福利。那是一间朝北的老屋,基本没有阳光。他找了一个借口,‘选择了逃避’。

  ‘我说初三快中考了,我要复习功课,还要给学校广播台写稿子,所以初三起我就自己住了,每天放学后去爸妈那儿吃个饭我就走了。’

  那间屋子外面的墙上,老有一只猫出现,胡歌天天看到它,在那里一直从初三住到了大二。

  这间朝北的小屋,成了少年胡歌的庇护所。很快,那里还成了同学间的一个小据点,常常‘一副牌玩到天亮’。

  但那种委屈一直没有消失。直到现在,‘有时候在家父母只要说话声音一大,小时候那种感觉马上就来了。’

  甚至长大后去见自己的偶像,胡歌也紧张到想逃走。数年前,岩井俊二来上海举办音乐会,朋友帮他约了岩井俊二一起吃麻辣火锅。去之前,胡歌又开始紧张。

  ‘本来他们已经说好了地方,我开着车到了那个火锅店,犹豫了一下,没停车又开走了,我给我朋友打电话说我不来了。我说我太紧张了,见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走吧。’

  这种与外界交接时的间离感,一直伴随着胡歌从一个被动的少年文艺积极分子,成为如今出道已经15年的大众明星。

  ‘我从小就有人群恐惧症。’

  直到现在,他依然对人群怀有不安。每次出演话剧《如梦之梦》前,他会早早躲在后台边,‘看观众席里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地空位就填满了,我就有一个心理准备,哦,今天是要面对这么多人。’

  而在工作场合,他会迅速调动起另外一个自己,扮演一个活泼的胡歌,‘那是一个职业频道’。

  但在他的‘私人频道’,在真正的朋友能够进入的空间,他越来越不惮于表现出自己的‘不耐烦’和想要逃离的念头。

  去年5月30日,是好友袁弘在国外举行婚礼的时间。那段时间,正好是胡歌‘情绪最不好的时候’。本来已经答应对方要去做伴郎了,但在婚礼举行之前,胡歌又犹豫了。

  他记得那天是5月20号,袁弘正在宁波拍戏。他一个人从上海开了车过去。

  ‘我就跟他说我不去了,人一多或者说心烦的时候想要躲开。他一直在劝我,希望我可以去,他说都安排好了,4个伴郎对4个伴娘,少了一个不好安排。’

  那段时间,袁弘已经发现胡歌会‘不时消失几天、一个星期,过一阵,他微信上告诉你,回来了,别担心,没事’。

  ‘有些人是特别善于和别人打交道的,我就缺少这方面的东西。’胡歌解释,‘我消失也不是说只在家里待着,我只是从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消失了,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比如说生命的尽头在哪里。’

  关于生命和死亡的话题,胡歌从小学三年级的自然常识课后就开始自己琢磨了。那是他第一次去想,人从哪里来,人死了又会去哪里。他感到‘原来人的生命如此的短暂’,而死了之后,会‘进入一个极其极其冗长的阶段’。

  自那以后,他开始特别害怕睡觉,‘很害怕第二天会醒不过来……然后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自己睡着,躺在床上脑子里开始想各种各样的故事,然后把自己带入这个故事里,就是不睡。’

  你好好睡吧

  ‘小伙儿,你好好睡吧!’

  10多年后的2006年8月29日深夜,胡歌和同事张冕正坐车行驶在沪杭高速去往横店影视城的路上。为了让之前一夜没睡的胡歌能够躺下休息,张冕从后座换到了副驾,留下了那一句话。

  这之前一个月,胡歌所在‘唐人公司’制作的电视剧《射雕英雄传》开机。一年前,他和张冕在北师大主办的北京大学生电影节上认识。那时张冕还是北师大的学生。那是胡歌出道后第一次走红毯。胡歌记得,他从上海七浦路买了汗衫和短裤,全身不超过200块钱,在红毯上走着走着就摔了一跤。

  暗夜里,平常总是失眠的胡歌,在车里睡着了。

  等他再醒过来时,一次剧烈的撞击已经过去了。在少年时,因对睡着和死亡的恐惧而迟迟不敢入睡的多年后,胡歌竟然在一次睡眠中意外体验了濒死时刻。

  但对于这个时刻,他的记忆始终是缺失的。他只记得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已经依稀能看到警车红蓝色的光,他感到右脸摸上去如同生猪肉,脖子一直在流血,伤口能嵌进半根手指。死亡的恐惧让他开始大喊救命。

  一天后的31日下午,经过6个半小时手术后的胡歌,在他公司老板蔡艺侬的打点下来到香港,住进一间私人医院的病房。在之前的24小时里,关于演员胡歌遭遇重大车祸的消息已为公众所知。

  医生说‘能够保全性命,并且右眼没有失明简直是奇迹’。蔡艺侬回忆,胡歌的脸上‘布满针线,像刚从裁缝铺出来一样。去香港便利店买东西,付钱时店员都不敢正视他’。

  蔡艺侬拿走了胡歌的手机,严格封锁了张冕因车祸去世的消息。在还不知道这一切之前,胡歌对这次意外的反应,更多是‘松了一口气’。

  在镜子里看到缠满绷带的脸,他想‘反正已经帅了24年’。‘想到终于可以做幕后了,一下子就如释重负,心情可好了,大家都觉得我疯了,以为我是受了刺激……而且我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准备,就一下子被推到了那个(成名)上面,然后那一刻我就觉得,啊,我可以休息了,那一刻我觉得,哎,我可以不做演员了。’

  ‘做幕后’一直是胡歌的心结之一。高考时,他同时拿到了中戏导演系和上戏表演系的通知书。

  他从小学起开始拍广告,慢慢地对广告制作产生了兴趣。一位长辈告诉他,要做广告行业,最好去学导演而不是广告专业。

  高三艺考时,为了增加考取中戏导演专业的胜算,他在去北京考试前留了一脸胡子。最终他以专业第二名的成绩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但后来考虑到家庭的原因,他留在上戏学了表演。

  在意外发生之前,胡歌已经是当年最受关注的年轻男偶像之一。按照他自己的说法,那之前的他一直是一个‘幸运的’留着‘花仙子’一般长碎发的男星。他有足够多的能让他在这个圈子里充满竞争力的硬通货——一张英俊同时带着少年气的脸,而这张脸,是胡歌同时作为偶像和商品这一体两面的最核心构件。

  然而,这张本来完美的脸,在一场意外里,破碎了。

  胡歌不讳言他和公司在‘脸’这个问题上的分歧。当他为‘捡回一条命,以后终于可以做幕后’感到庆幸时,公司想的却是如何尽快将这张破碎的脸修复如初。

  如果说在这之前,明星制还只是在规训和塑造胡歌作为明星的工作和类型,那么那场意外之后,明星制开始表现出它更强大和冰冷的另一面行事逻辑。

  在这些没有停止过的争取、妥协和角力中,在消化张冕去世的巨大失去和悲痛中,在一次接一次的拆线、缝合和整容手术中,胡歌竟然也罕有地拥有了一段能够独处和逃脱摄像机关注的空间。

  在后来回忆这段经历时,胡歌写道:‘考入上戏,进入演艺圈,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越陷越深。’

  在香港酒店40平方米的房间,他大声唱歌,抱着一只枕头跳舞。‘没有接不完的通告,没有推不掉的应酬,这次意外让我的生活变得简单而有规律。’他认为这是‘另一种自由’。

  但‘自由’的时光很短暂。更多时候,他要打起精神,配合公司为他复出所做的缜密安排。

  他记得有一次,他和蔡艺侬前往韩国拜访整形医生。在一家医院,一位著名的整鼻专家针对他的情况,提出全麻、插鼻管、植皮的手术方案,胡歌听完就想放弃了。他不想再为‘所谓的完美’去承受生理痛苦。

  这一次蔡艺侬尊重了他的决定。胡歌抑制住‘胜利大逃亡的喜悦……一头钻进了汽车,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每一寸皮肤都是商品

  ‘逃跑’似乎并不应该是明星胡歌生命序列中的关键词。

  毕竟,在意外发生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与胡歌这段经历联系最紧密的词汇,通常都是‘涅槃’和‘重生’。

  从历史或者更久远的集体心理积淀出发,人们总是更乐于去目睹一个关于‘英雄’在‘穿过黑暗丛林试炼’后最终‘完成’自己的故事。这样的理想故事,按照著名神话学家约瑟夫·坎贝尔在其著作《千面英雄》中所归纳的,正是一场完美和激动人心的‘英雄之旅’。

  巧合的是,在中国演艺圈,你可能很难再找出一位像胡歌这样,扮演过那么多‘英雄’和神话人物的男明星——‘仙剑1’中的李逍遥,《神话》中的易小川,《少年杨家将》中的杨六郎,《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

  然而,相比图书和戏剧里那些英雄叙事,现实中胡歌的‘英雄之旅’,并没有结束在经典叙事的最后一环:英雄的完成和回归。

  他始终在逃离。

  他甚至不想继续外间看来励志又昂扬的复出程序。但在接近10个月的休养和治疗中,公司和合约会不断提醒他:你还有‘债’没还清,你还背负很多人的‘期望’。

  特别是当公司跟他说,‘我们不换人(指郭靖一角不换人),我们全部就(停机)等你,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压力就已经超级大了,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接下去做的每一件事情,其实都是在为了这么多人的期待。’

  在等待剧组复拍的日子里,剧中黄蓉的扮演者林依晨临时决定去纽约进修两个月的表演工作坊。‘如果不是这件事的发生,这个决定可能会一直遥遥无期’,从好友的意外里,林依晨领悟到‘想做的就马上去做’。

  胡歌的发小庞云则感慨命运的奇诡。初一时,他和胡歌在何莹老师的话剧班里认识,慢慢地,两人成了好朋友。但自从初三从上海回到贵州老家后,他们有七八年的时间失去了联络。

  再见面时,已经是2004年。那是在一间超市里,胡歌穿着一件黑色皮衣走进来,偶遇的两人互留了联络方式。庞云记得,那天下午,胡歌买了水就坐车去横店试戏了,当天晚上他就被确定出演《仙剑奇侠传》的男一号‘李逍遥’。

  但两年后,胡歌又一次成了演艺圈的新人。最终,复出发布会定在了2007年6月22日,车祸发生后10个月。

  胡歌回忆,在那10个月里,他有很多决定都跟公司的安排不一致。‘或许自己的个性不太适合做艺人吧。想象着要去面对镜头的时候,会有一种抗拒,甚至反感。’他觉得自己‘真的不想回到镜头前面来,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但是又不得不回来’。

  发布会前几天,‘逃跑’的念头又跳了出来。

  他开始在家收拾行李,并确定了两个选择:一是去寺院里做和尚,二是去旅行做浪人。想到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他最终选了第二个,‘打算到火车站随便买一张票就上车,到哪一个小站,转一转,再上车’。

  他最终打消了那个念头,怕‘如果这么一走了之,会辜负大家的准备’。但对公司和朋友,他是‘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我很感激他们一直陪伴我照顾我,我也相信他们让全剧组停工等我是为了我好……恨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可能没有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一下我的感受。逃避也好,退却也好,我是觉得如果我不回来,我自己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此外,胡歌觉得复出时自己从生理上、从心理上都没有恢复好。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让剧组和公司再等了。

  ‘唐人当时是小公司,可能这部戏没完成就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其间有争执或者说服,但我没有选择。因为我做不了任何决定。’

  作为国内明星制和偶像剧造星机制最早同时也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胡歌被称为‘古偶第一人’、‘横店王子’、‘大陆初代小鲜肉’。但他同时也是明星制最大的受害者之一。

  正如法国社会学家埃德加·莫兰所说,‘明星是彻彻底底的商品:他们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他们心灵的每一次悸动,他们生命中每一个回忆,无一不能投向市场。’

  而‘作为偶像的明星和作为商品的明星’是同一现实的两面。只有当这个商品破损,尤其是这个商品最核心的构件——脸,美貌,受到破坏时,作为偶像的明星才会感受到他同时作为商品存在的这一面。

  对胡歌来说,在经历车祸这场巨大的意外和失去后,他比更多同行意识到自己作为‘商品’的残酷一面——明星制挑选他,喂养他,塑造他,包装他,售卖他,同时也控制他,束缚他,修复他,限制他。

  于是,他‘硬着头皮’回去了。

  在复出后参加的几个电视访谈里,还能看到胡歌那时的样子。他穿黑色外套,戴牙套和黑框眼镜,身材单薄,视线总是往下,如同一只惊惶而萧瑟的鸟。有嘉宾坐到他身边时,他会双手抱紧一只粉色的玩偶,不断用一种善意支撑起来的勉强,重复讲述那场意外里的自己。

  等回到‘射雕’剧组,林依晨发现,两场戏的间隙,胡歌不再像以往一样和谢娜、袁弘一起打闹,‘他常常会发呆或者放空’,‘他不再是那个大漠上无忧无虑的郭靖了’。

  ‘补妆的次数也增加了,’林依晨回忆,‘要填补那个凹槽,因为那样子疤痕的复原是需要好几年的,所以它有一些色素跟凹凸程度上的不均匀。化妆师补得也很紧张,补妆时间久了一些,胡歌表情开始有点木然。’

  当时在剧组担任副导演的林佳俊回忆,复拍后,调整布光成为剧组常态。在胡歌记忆里,那是他演艺生涯里‘最艰难的时刻’。

  ‘他们会悄悄地说,可能这个角度拍得不好看,要换一个机位,然后要重新布光。拍完一条,我就站在那儿,我想等着导演告诉我哪儿不好,但是我就看见他们在那儿窃窃私语,然后身边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动了,哦,我就明白了,然后在那一刻我就觉得,哇,我在这儿干什么啊?’

  但这时的他,已经不能像复出前那样去想象和设计一种逃跑的方式。

  他感到命运的‘讽刺’——就在车祸发生之前,他们刚刚在内蒙古草原拍摄完了‘射雕’大漠的戏份。袁弘和林依晨都认为那是大家‘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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