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 　　当德彪西的《月光》遇见李斯特的《爱之梦》；当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遇见门德尔松的《春之歌》；当钢琴遇见芭蕾；当你遇见匈牙利钢琴大师托马斯・瓦萨里（Tamas Vasary）；浪漫和优雅必然温暖地拥你入怀。



世界级的唱片巨头DG公司之所以为匈牙利钢琴大师托马斯・瓦萨里(Tamas Vasary)推出多张古典音乐CD,就是看中了他独到的钢琴处理手法。与收放自如的霍洛维茨、厚重的鲁宾斯坦、灵动的阿劳比起来，托马斯・瓦萨里（Tamas Vasary）的名声不是那么响亮。但作为匈牙利国宝级钢琴演奏家，他的优雅也不是一般演奏家能望其项背的。作为此次匈牙利文化节最重头的演出，大师托马斯・瓦萨里（Tamas Vasary）将携妻子，著名芭蕾舞演员Henriett Tunyogi同台献艺。

人称“李斯特传人” 匈牙利指挥家及钢琴大师瓦萨里（ Tamas Vasary）于9月 底 第三度来台。从不走独场秀的大师，这次千里迢迢飞来，只为心爱的台湾乐迷弹完一场钢琴独奏会后即返欧洲。在记者会中，瓦萨里尽情说古耍宝，逗人发笑，只为讨好台湾乐迷，证明他对台湾的无限喜爱是 如钢琴家彻卡斯基（ Cherkassky ）对霍洛维兹的赞美一般：“我是 来真的！”（“ This time, I mean it ！”） 。

音乐健行者

被戴上光环的大师们，背后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挣扎。记者会 后，笔者有幸与瓦萨里后台闲聊 。 短暂畅谈后，大师建议将访谈延续到第二天，希望有更多时间回答。次日傍晚， 笔者 带著报导瓦萨里来台消息的 9 月号《 MUZIK 》，和翻译好英文的华报乐评，与大师共同进餐 。这天，瓦萨里已练习超过 8 小时了，但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继续精神抖擞的练琴。舒曼《狂欢节》复杂多变的短曲，贝多芬《热情》 敲进心头的庞大音弦，电光石火的 “柴一”协奏曲八度音， 全在 指尖下毫不费力的流出 。令人不禁怀疑，瓦萨里真已 高龄 74 岁？

“ 我从二十多年前便开始练瑜珈， 现在体力比 25 岁还好。今早散步时，我已把柴一的总谱在脑中学好了。” 前往欧法餐厅 Olala 时，瓦萨里不断关心笔者的运动饮食喜好，因为他对此事是如此严谨 ─ 没有好体力食欲，哪能指挥五大交响乐，重量级歌剧，贝多芬马勒？（不过上次在台北夜市吃坏肚子的经验，令大师对 local food 小有胆怯。）知道笔者每日游泳、瑜珈兼走路，也同是有机素食鱼类爱好者，大师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当天中秋节，餐厅 其实是休息的。但藉瓦萨里来台造访之名，让笔者得以老板关门宴客，也是他亲自下厨的难得机会。 举世闻名的音乐家，如今像个肚子饿坏的小孩 在吧台前徘徊 。 美食与轻松气氛中 ，大师的真诚友善果然更表露无遗。

一个大师、 一个名厨、一个旁观者。所有美妙的音符，就在当晚三人一口接一口中，不经意的流出。

神童的压力

5 岁的瓦萨里被 匈牙利作曲家 Dohnanyi （杜南伊） 破例 收取时 ，父母其实是反对的。最后禁不住 Dohnanyi 强求推荐，瓦萨里的音乐使命才没被枉费。当时，小瓦萨里弹萧邦升 c 小调夜曲，竟被 Dohnanyi 批评 “太忧愁哀伤，不是个 5 岁小孩该懂得的情感。” 在弹奏海顿奏鸣曲时， Dohnanyi 又觉得太做作，以为是哪个老师教他如此精致细腻的弹法；但是第二天小瓦萨里再弹海顿时，竟是截然不同的诠释。“当下， Dohnanyi 便知道我的天分是超龄的，也因此他非常担心我的童年发展，因为他知道背负 ‘ 神童 ’ 两字的代价。”

Dohnanyi 费尽一切让神童能有个较正常的童年，知道瓦萨里每日 3 小时练琴后，他严格规定每日不得多于一个半小时，剩下的时间， 瓦萨里 应该 尽情玩 耍。 瓦萨里的惊人天赋，就在众人的赞叹与期望中完全赤裸摊开。但是，到音乐院时，瓦萨里的导师告诉他，从今一切学习得照学院指导，用逻辑与分析思考。以往的“神童”，在音乐院并不受用。

在直觉与理性中，大师不讳言他花好多年才从新找回音乐的意义、奏乐的本能。音乐需要的是一种自然由内而发的“ intuition”，除了raw talent（天赋），raw instinct（直觉本能）更为重要，而不是仅用学术提炼自身艺术的进化。对他而言，一个人的童年成长，影响未来人格及命运发展；而再进一步透过天分，还是通过理智逻辑来创造音乐，则是所有艺术中最难找到的平衡点。

音乐和厨艺 直觉与努力

厨师通常都会在一道菜的不同阶段浅尝几口，好确定品质。看到满桌佳肴， 瓦萨里突然问起 Olala的厨师是否尝菜。“有天分的厨师不会多尝，因为除了经验，他更该相信自己直觉（instinct）。”

瓦萨里想起他在世界上吃过最可口的菜，是来自一位匈牙利老妇。这个天才女厨无所不能，每道菜都能烧得香气扑鼻，食客吃起来则欲罢不能。如此受神宠爱的名厨，在二次大战时，却亲眼看见一颗从天而降的飞弹把她的亲人在眼前全部炸死，一夕之间她失去了全世界，也从此刻 ， 她没有了味觉。因此她从未尝菜。“很难相信”大师说，“顶级厨师竟然没有味觉！”

“ 但是 ，贝多芬不也没有听觉吗？” 没有味觉的厨师和没有听觉的作曲家，反而能有更伟大的艺术造诣，因为他们的缺陷更得发展其它感官的敏感度 ─ 视觉、嗅觉、触觉 ，但最后一环是，他们更加倍运用并相信所谓的直觉。

演奏与人格　 无奈又不得

瓦萨里不喜欢担任大赛评审，从比利时皇家大赛（ Queen Elisabeth），范克莱邦等全被婉拒，因为除了无聊、官僚之外，大师更关心自身的角色是否“实际”。呆坐在大赛三周，聆听不同演奏者反覆弹奏相同曲子，只会让瓦萨里耳朵麻痹，恨不得跳起来离席。但是2008年他却应邀担任国际三个重量级钢琴大赛 ─ 英国里兹钢琴大赛，以色列鲁宾斯坦钢琴大赛，莫斯科纪念李希特的新起钢琴大赛（Sviatoslav Richter Piano Competition） ─ 也是盛情难却加上误打误撞，最后他只好硬著头皮接下这三份荣耀。

但是，瓦萨里对大师班的态度却是完全相反。他深觉，人对音乐的诠释方式均反应过往足迹。如果一首曲子有问题，不见得是音乐性不足，或技巧缺乏练习。很多时候，瓦萨里会停下来，问弹奏者的成长背景，发现很多人有精湛技巧但不真诚，无法感动直触人心，而这都是因为他过去的包袱沈重，导致害怕、自卑。跟随学院或名师的过程中不断努力改造自己，却把先天本能抹杀，因此没有原始的评鉴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很多钢琴家虽能奏出优美的音乐，但总令人觉得 “不对盘”；而大多数老师仅能从音乐层面处理问题，却不知应该由人格性情去探索。

台湾古典迷　热诚又博学

瓦萨里犹记第一次去国家音乐厅选琴时，著实被 11台史坦威钢琴吓一大跳。“在欧洲的音乐厅，可只有两三台琴能选呢！”因此回国后，大师逢人便提台湾这个好地方。也许台湾是大师恩宠之地，从不开独场演奏会的瓦萨里，这次还特别在百忙中抽空飞来。

除了好琴，瓦萨里更对台湾人学识的深度与广度印象深刻。上回参观了故宫，这回他发现，半夜在诚品看书的夜猫子比酒吧还多。更令他欣喜的是，年轻人对古典音乐的态度，“这里让我感觉自己是 Michael Jackson”，大师打趣的说：“在欧洲的音乐厅以秃头学究居多，就算有年轻学生，也不会像亚洲这般争先恐后的跳起来请他签名。”今年关渡北艺大，在9月26日特地举办了瓦萨里大师班，对台湾 的学子 ，他赞不绝口。

天才和 庸才 成就与失败

用餐完后，我们陪著瓦萨里出门叫车。散步途中，大师提及在匈牙利制作的几个电视节目。其中一个是“ Beyond the Music”（译：音乐之后）─ 一个天才的成败与否 ，除了自身天赋，是否还有其他因素。

“舒伯特和孟德尔颂，一个穷破潦倒，一个荣华富贵，但论艺术造诣，舒伯特绝对是更伟大的作曲家。我探讨的是，天才真的都如此命运吗？为什么贝多芬在街头的另端，有皇宫贵族大排长龙的耐心等候，而舒伯特却门可罗雀，连爱情都十分“ unlucky”？ ”

试想，若两位相同天赋的作曲家的“ instinct”直觉从未遗失，努力也达致巅峰，到底是什么才能决定他们不同的命运？想到这儿，三人都沈默了。“机运！” 大师跳上一台计程车临别说，“这就是Beyond the Music的主题 ─ 人生不可掌控的因素。Luck- is beyond all of us。”

关于瓦萨里（ Tamas Vasary ）

瓦萨里师承匈牙利作曲家杜赫南宜（ Dohnanyi）与柯大宜（Kodaly），是本世纪一代钢琴大师与指挥家。他与匈牙利广播交响乐团的录音作品无数，指挥带领过世界五大爱乐及大小国际交响乐团，其中多张甚至荣获国际大奖。瓦萨里代表了20世纪大师的传承，他的演奏风格偏向19世纪浪漫派，充满诗意的诠释被喻为李斯特最佳传人。他曾获匈牙利颁发文化成就的最高荣誉奖Kossuth Prize，及法国政府的“艺术与文化爵士”殊荣。2008年瓦萨里将担任三大国际钢琴大赛，及带布达佩斯歌剧院巡回欧洲各大音乐节（伦敦、爱丁堡等）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