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自己选择的亲人更牢固吧。”

  看完《小偷家族》，本橘对这句对白感触极深。

  这是一句很消极的话。

  因为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或多或少地抵触着固有的亲缘关系。

  “小偷家族”里的成员尽是如此，但他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丝毫不消极。

  这也是《小偷家族》带给本橘的整体观感。

  明明看了一个悲剧，你却丝毫感受不到压抑，而是被无声无息地治愈了。

  依旧是是枝裕和擅长的家庭题材，《小偷家族》却因为包含了多重人物矛盾和社会问题，变得更特别了一些。

  （↓《小偷家族》获封本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金棕榈奖）

【形同陌路/亲如一家】

  （剧透预警）

  《小偷家族》讲述了5个陌生人，各自被原本的家庭遗弃，又偶然聚到一起，组成了新的家庭，以偷窃为生。

  小女孩友里的到来，改编了这个家庭惯常的生活轨迹，隐藏在每个人背后的秘密也逐渐被揭开。

  爸爸柴田治和妈妈柴田信代，收养了想要逃避家庭暴力的友里。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剪掉友里的头发，改叫她玲玲。

  这个一般人看来像是诱拐走失儿童的做法，对“小偷家族”而言，更像是救赎。

  解救友里，也是解救他们自己。

  天真的友里，得不到父母的关爱，即使她走失了20多天，父母依旧不以为然。

  友里的身上伤痕累累，不禁让人猜想她经历过怎样的虐待。

  柴田夫妇本来嫌麻烦，想把友里送回去，但是走到友里家楼下，听到家里传出争吵声时，妻子信代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们收留了友里。

  或许是他们想要弥补不能生育的遗憾，又或许信代有着和友里形似的被虐经历。

  电影里有一幕，信代帮友里烧掉了她过去的衣服，把她抱进怀里，自顾自地说着“如果他们说爱你，还打你，那一定是在说谎”。

  那温柔的呢喃声，让人有种她在宽慰自己的错觉。

  哥哥柴田祥太，负责带着妹妹出去偷东西。

  他也是被原生家庭遗弃的孩子。

  当便利店老爷爷拦住他，告诉他“不要再让你妹妹偷东西”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怜悯，都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妹妹。

  祥太似乎对“以偷为生”的生活一直抱有疑问，但家里的温暖让他不停地掩盖这个想法。

  直到他意识不想让友里继续过着小偷小摸的生活，他才有了叫停这一切的动力。

  奶奶柴田初枝和孙女柴田亚纪，是相依为命的祖孙俩。

  她们都很爱友里，尤其是奶奶，对友里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她温柔地帮友里处理伤口，吹凉火锅里的面筋喂给友里吃，用老法子治好友里尿床的习惯。

  奶奶曾经被丈夫抛弃，丈夫组建了新的家庭。即使如此，丈夫过世后，她还是每日祭拜，成了一往情深的孤家寡人。

  她照顾着友里，照顾着这一家人，也是在找回她一直以来缺失的家庭生活。

  所以，奶奶才会望着一家人在海边嬉闹的背影，轻轻地说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谢谢”。

【底层人物的挣扎】

  是枝裕和导演在发布会上说，《小偷家族》不是要探讨家庭，而是透过家庭去呈现日本的社会问题。

  这也是《小偷家族》的可贵之处。

  整个故事并没有被禁锢在家庭琐事里，而是有着多维度的延伸。

  比如对性的讨论。

  小小年纪的祥太，即将步入青春期，生理和心理都产生了变化。

  他会在沙滩上情不自禁地盯着女性的胸部。

  正当青春的亚纪对性和爱有着模糊的界定。

  她去做色情表演，困在玻璃窗里，穿着暴露的衣服为看客表演。

  直到一个聋哑人走进她的房间，躺在她的大腿上流下眼泪，她用力地抱住他，亚纪才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对成年的柴田夫妇而言，拥挤的生活环境，妻子无法生育的缺憾，都影响了他们的性需求。

  比如对社会阶层的讨论。

  小偷家族里的6位成员，从幼到老，几乎映射了日本社会各个年龄层的人群。

  被遗弃的幼儿；

  没有受到正规教育的学龄儿童；

  没有正当职业的、20多岁的年轻女孩；

  处于社会底层服务行业的中年夫妇；

  无儿女照料、靠抚恤金养老的老奶奶。

  他们靠偷盗为生，但他们内心深处柔软而善良。

  站在他们对立面的角色，似乎都是生活环境更为优异，但生性冷漠的形象。

  比如友里外表文雅、实则暴力的父母，以及亚纪外表友善、实则冷酷的父母。

【细腻的表现力】

  是枝裕和的作品有着非常明显的个人风格，舒缓、温暖，且细腻。

  在《小偷家族》中，这体现在演员表现和镜头语言两方面。

  其一，每个演员的表现都很自然，最大限度地消除了“演”的痕迹。

  尤其在最后的自白镜头里，每个人在面对自身困境时所表达的无助、痛苦、焦虑，都非常细腻。

  尤其是安藤樱的表演，堪称惊艳。

  其二，《小偷家族》里几乎没有荒废的镜头，每一帧画面都自有其表意。

  拍一块庭院里的石头，可以表现时光的流逝；

  拍友里和信代胳膊上同样的烫伤疤，揭示两个人命运轨迹的重合；

  拍祥太敲击栏杆的动作，表现他躁动的内心；

  拍友里拧巴的小脚，预示着人物对未来的期待和不安。

  好的电影，是视觉和思想上的双重享受。

  《小偷家族》恰好满足了这一点。

  遗憾的是，内地公映版删减了5分钟，可能是拿掉了一些有关性的片段。

  但不管怎样，在这个燥热的季节，去欣赏这样一部清新脱俗、又不失力度的电影，绝对是消暑的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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